“嗯......厚积薄发?留有余地?”楚更眸色渐渐加深,似乎一眼就能将人看穿。

    镇国公府,在羲国有从龙之功,累世簪缨,更是历代都和皇族联姻,可谓同气连枝,一荣俱荣。到楚更外祖手上,朝中有前任镇国公、楚更的外祖统御中枢,后宫之中由镇国公府的女儿为中宫皇后,后来又有了东宫储君这个外孙,可谓达到了极盛。

    虽然随着先皇后的逝去、太子的失宠和十年前的那一场劫难,到陈明省这一代有些没落了,倒是,镇国公府大而不倒,根基仍在。

    更何况,楚更知道他这个舅舅,向来是以弱示强,表面上装的软弱无能,懦弱可欺,可是实际上,恐怕许多人都忘了,陈明省并非以祖荫入仕,而是正儿八经靠自己考取了功名。先帝在时,还曾说过“此子堪为国之栋梁”的评语。陈怀瑜那爱财如命、精明算计,便是遗传了他爹的。

    “舅舅还藏有什么私货,此时不拿出来,还想要藏着掖着到什么时候?”楚更成竹在胸的一笑。

    “这......臣还能有什么私货......,即便是有,那也全是为了殿下,以图将来。”咳咳,陈明省仿佛是自己的财宝被人觊觎了,要赶紧捂紧钱袋子一般。

    他早就知道,自己这个太子外甥可不是什么好伺候的主儿,若是让他知道了自己兜里还揣着有些什么好东西,他总是惦记着,非得都逼他都掏出来不可。

    “嗯......舅舅的确是为我计深远。这次我奉命抗汛,户部迟迟不肯拨下修筑黄河堤坝的款项,工期进展缓慢。若不是舅舅暗中让大表哥慷慨解囊,先给朝廷捐出了那么多专项筑堤的银两,恐怕户部也没这么快松口。”

    楚更在前线筑堤修坝,太子与晋王各自的势力在朝堂上的明争暗斗其实也早已经开始了。

    什么都瞒不过太子。陈明省暗自庆幸,还好这回秦婉婉的事他们对太子据实以告了,否则,他怕是敢把他们陈家的祖宗牌位都给掀翻了。

    “哎,臣老了,在朝中也不中用了,别的也帮不上殿下什么。还好,瑾瑜他们的生意这些年也算风生水起,积累了不少资财。殿下有需要,老臣也只有在这银钱上能略略帮衬一把。”

    平日里对太子,他是二哥儿、二哥儿的叫着。可今日再听着他叫舅舅,总觉得太子是在图他什么似的。陈明省干脆自称老臣,虽然血浓于水,但有的时候,还得拉开点君臣的距离。

    楚更看得出,陈明省还舍不得他那些宝贝私货,索性就点明了:“我记得幼时,陪母后回国公府省亲,外祖曾拿出一块儿金牌来逗我,若是我没有记错,那块金牌上,应是写着:替天巡视,如朕亲临吧?”

    “呃.......,有,倒是的确有这么一块牌子......”哎呦喂,列祖列宗在上,可是不要怪后人冒犯了!陈明省下意识地双手合十,在心中默念道。

    都怪当年他爹、楚更的外公太偏宠着这个外孙子了,平日里看那金牌比祖宗牌位还重些,都得烧香供起来。有一回,瑾瑜和怀瑜兄弟俩偷偷摸了一下,都讨了一顿家法。可太子殿下一来,那金牌竟然就成了小儿的玩物。

    这块牌子镇国公府可是从来未曾用过的。即便是十年前,国公府上上下下都糟了难,他陈明省也没敢拿出那块牌子来对抗今上。自恃功高,胁恩邀宠,可是为人臣者的大忌!

    想当年,陈氏先人与楚氏铁马秋风,同征天下,可谓峥嵘岁月,可歌可泣。楚氏立国,荣登帝位,倒是没有搞那兔死狗烹,鸟尽弓藏的一套,下诏立誓,与陈氏永结姻亲、共享荣华。可惜,第一代镇国公积劳成疾,天不假年,还未曾享受一天的富贵,就战死沙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