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奴才给殿下请安。陛下昨日宿在皇后娘娘那儿,特意叫老奴前来,请殿下直接去凤仪宫用早膳。”

    十年未见,福康只在楚更的面容轮廓中,依稀能见到当年那个明媚无暇的少年。不过,楚更的眉眼与先陈皇后极为相似,福康心中不觉五味杂陈。

    “福伯,您老这些年身体还算康健?”从楚更记事起,福康就已经在父皇身边伺候了。从他会说话起,他便是这么唤他的。

    “哎,殿下的这一声福伯,这是折煞老奴了!老奴一切都好。”人老了就是容易触景伤情。瞧着如今太子的模样和性情,想到先皇后曾经也是那么仁慈恤下,福康忍不住抹了抹眼泪。

    到了凤仪宫门口,楚更呆呆地定在了原地,在一株合欢树下驻足良久。斗转星移,物是人非,凤仪宫已不是当初的模样,只有这株合欢树,是当年陈皇后亲手所植。

    这里本就是羲国皇后的居所,也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。十年前离宫之时,这凤仪宫中的陈设都还保留着母亲在时的模样......直到六年前,今上将安贵妃扶上后位,这凤仪宫方才易了主。

    “这合欢树,每年的花都开得极好。殿下如今回来了,今年夏天,就能再看见这合欢花了。”福康知道,此时安排楚更到凤仪宫来晨定,特别是还要称呼曾经与他母亲争宠的人为皇后,着实是委屈他了。

    从凤仪宫中走来一个小宫女:“陛下请太子殿下进去。”楚更便未再说什么,只是向福康报以感激的目光。

    凤仪宫内,极尽奢华之能事,早已不复当年的朴实无华。地面重新用上好的白玉铺过,窗棂上也都是玉石楠木雕刻的图样,皆用金线勾画。珍珠帘幕,玉璧水晶,宝顶上悬着一个硕大的夜明珠,熠熠生光;屏风上祥云叠印,描金的凤凰于飞栩栩如生。

    见楚更进来,宫女小心地掀开了珍珠帘。帝后只着常服,并坐于主位上,而右边的位置上,晋王楚彦竟然早已在这里。

    “皇太子楚更,问陛下安,问皇后娘娘安。”楚更面上不动声色,掀起衣袍便跪倒在地,规规矩矩地磕了三个头。

    “太子回来了,甚好。朕今日专门让你母后将早膳摆在这凤仪宫里,也算是给你接风。起吧!”皇帝不过四十几岁,鬓角却已经花白了。见楚更行了大礼,他面带笑意微微颔首,却并未起身相迎,说话的口吻中少了父亲的慈爱,仍带着为君的威严。

    “多谢皇后娘娘。大哥也在这里?”

    “昨日只有君与臣,今日,太子殿下也与我论兄弟了。”楚彦也并未起身,只是话里有话地讥讽了一句。

    “朝堂之上是君臣,如今只是家里团聚,太子叫你大哥也是应当。论起来,你不在朝的这段时间,都是你大哥每日晨昏定省,尽了人子之责,你还得好好谢谢他呢。”

    皇帝并不知道昨日大相国寺所发生的事,看着他们兄弟友善的样子,心情不错,他安慰了一句楚彦,又向楚更交代了一句,方抬了抬手,示意楚更入座。

    “是。改日儿臣一定备一份厚礼,亲自送到晋王府上。”